两个人影鬼中鬼
马铃薯吵土豆 • 2023-05-30 17:21:16 • 莲莲鬼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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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妈妈年轻时经历的事。

在“工业学大庆,农业学大寨”的那年,妈妈约二十岁左右,已出来工作两年多了,在一个大工厂里上班,做生产工人。工厂实行三班倒,白班早上8点到下午5点,中班下午3点到晚上12点,晚班晚上12点到早上8点。每周休息一天,节假日正常放假,留人轮流值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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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家离妈妈的工厂很近,走路10分钟左右就到了,又是在市区里,那个年代还有一个“打倒一切牛鬼蛇神,破除封建迷信”的口号,严重感染了大多数人的思想。所以妈妈上下夜班,虽然路灯少,周围黑麻麻的,但也不害怕。另一个口号是“提防境外敌特破坏社会主义国家建设”,此口号更厉害,全国上下都在抓特务,有的地方抓特务抓得人心惶惶的,具体情况就不详细说明了,可以上网查找历史资料。

那天晚上12点,妈妈那个班组下中班。那时虽然穷,但工厂的食堂也有提供宵夜。宵夜有粥,粉,面,馒头,包子。肉类很少,都是以素菜为主。妈妈她们吃过宵夜后,一起离开工厂。

出了工厂已经快1点了,妈妈与工友们分别后,独自一人摸黑回家。上下班的路早已熟悉,也不远。路上行人极少,周围都是平房。以前的帖子也说过,外婆家在二街二巷15号,妈妈回家要经过二街前面几条巷子的巷口。眼看快到家了,突然,妈妈看见前面的巷口,有个人影闪进巷子里,而那个巷口是必经之路。那时候绝无什么小区管理,巷头巷尾大多数是四通八达的。妈妈一惊,想到的是可能有特务在破坏。于是放慢脚步,绕进路边的另一条巷子,进了巷子,先看清楚黑麻麻的巷子没有别人,再转回巷口躲起来,看着刚才有人影的巷子,看看那家伙到底要干什么。

那个年代的夜晚不像现在那样热闹,到处都是静悄悄的。万籁俱静下,妈妈听到那个巷子里,传来模糊的,细微的响声,却不知是什么声音。不一会,那个巷子里出来了两个黑麻麻的人影。这两人影并排在一起,向妈妈这边走过来。

在那个年代的宣传政策和大环境的影响下,妈妈想到的不是害怕,而是有敌特破坏。那个年代的人们思想比较淳朴,很多人也很勇敢。妈妈跳出来迎着那两个人影大喊:有特务啊,抓特务啊!抓特务啊!那两人影一惊,吓得掉头就跑,一前一后地跑着,还有脚步声。妈妈看到他们跑,更不害怕了,边追边喊:有特务啊,抓特务啊!企系度米走,你地走唔甩嘅(粤语:站住别跑,你们跑不掉的)!周围都是平房,隔音差,妈妈的叫喊声,很快引来四面八方的街坊邻居,从各自家里冲出来一起追捕特务,大家也边追边喊抓特务。那两黑影慌不择路,拐进了一条死胡同后,很快束手就擒了。

被抓的人被众人押着出来,妈妈看到只有一个人,就当众质问那人:你的同伙呢?老实交代!其他人也一起质问,那人战战兢兢地说,只有他一个人,他家里穷,老人又有病,自己没工作,实在饿的不行,才去偷点吃的。还哭着说自己不是特务,求大家放过他。

派出所的民警已闻讯赶来,民警现场审问了那个小偷,小偷只是偷了人家厨房里的一点剩饭剩菜,从窗户伸手进去,摸到锅里用手捞出来装在一个胶袋里,还哭着说家里穷,老人又有病,肚子饿又没工作,实在没办法了。有些街坊也同情小偷,包括被偷的那户人家,也表示不追究。那个年代物质匮乏,国家穷人民穷,大家都穷,很多人都吃不饱,就算有工作的人,也是勉强温饱。这时妈妈向民警反映,小偷还有一个同伙,刚才明明看到有两个人影的,一起跑进死胡同,可能有一个跑了。民警再次问小偷是否有同伙?并且说,只要老实交代的话,既然被偷的住户不追究了,就可以从轻判处。小偷发誓说,当时只有他一个人,可能大家看错了。小偷还说不信的话周围检查一下。民警向其他人询问,其他人也没看到有两个人,只看到这个小偷在逃跑。民警和大家在附近再次检查,也没发现什么,就认为妈妈可能看错了,大家也觉得是妈妈看错了,也赞扬妈妈的英勇行为。后来妈妈跟着去派出所录口供登记资料后,民警就送了妈妈回家。

第二天,工厂里公开表扬了妈妈的英勇行为,还说要向她学习,并且奖励了五元奖金。那时候的五元等于现在不止五百元。妈妈后来了解到,那个小偷是本地人,确实是因为穷,家里老人有病,自己找不到工作,实在没办法才进行第一次偷窃。小偷在派出所里表示会痛改前非,不会再犯。派出所也了解过小偷家里的情况,由于是初犯,也同情小偷家穷,所以只是教育一番,写了张检讨就了事。还写了介绍信给小偷家所在的街道居委会,让居委会关心一下家庭情况,以及让街道安排工作等等。

但妈妈一直想不明白,当时明明看到的是两个人影,怎么最后只抓到一个人?虽然晚上没路灯,但那时候的人们早已习惯了黑夜,而且妈妈的视力也很好,到现在也没有近视,散光等眼病。那两个人影确实是看的清清楚楚的啊,怎么最后只有一个人呢?

全家人也知道妈妈的事,居委会也来表扬妈妈一番。妈妈把当时看到的情况,跟外公外婆说了。外婆当时听了,脸色稍微变了一下,忙说是妈妈看错了,可能看到的是重影。但外婆吩咐妈妈,以后上晚班和下中班,再经过那条小巷的巷口时,要注意尽量离巷口远点,并赶紧走过去,不要看小巷里面。后来还在外面摘了几片柚子叶,用红纸包着,给妈妈带在身上。妈妈不解,问外婆是什么意思?外婆只是说这是以前老祖宗留下的一种保平安的方法,你常上晚班,所以带着比较好。妈妈再问的时候,外婆有点不高兴地说:你爱带不带,信不信由你,不信的话别把封建迷信的帽子扣你老妈的头上!妈妈只好把装着柚子叶的红包放在手提袋里带着,一段时间后,外婆还在外面摘了新的柚子叶给妈妈换掉原来的柚子叶。妈妈虽然觉得外婆这么做有古怪,但也不方便问。再后来,妈妈拿出存了几个月的钱,加上外公外婆再支援一点,买了一辆自行车。当时有个自行车,确实很方便。下中班或上夜班时,可以缩短路上的时间,安全回到工厂或回到家。

一眨眼二十多年过去了,我们也上小学了。一个周末在外婆家玩,晚上亲戚们聊天的时候,不知怎么聊到灵异事件。亲戚们说着各自听回来的故事,说着说着,外婆提起当年妈妈抓小偷的事,说妈妈当时看到的其实只有一个人,另一个不是人。幸好当年的“打倒牛鬼蛇神,破除封建迷信”的政策深入人心,让妈妈确信另一个人影也是人,不然的话,一个女孩子肯定吓死。其实当年外婆就知道妈妈看到什么了,但如果说明了,可能会把妈妈吓得不轻,而且在那个年代,说出来谁也不信,还可能会落个宣传封建迷信的罪名。那时候广州的三元宫,六榕寺等寺庙道观都受到冲击,也很难求平安符。就算有平安符,在那个年代的年轻人既不会带也不敢带,带着怕落封建迷信的罪名啊。所以只能用红纸包些新摘得柚子叶给妈妈当护身符。

亲戚们问外婆:为什么当时只有妈妈看到有两个人影?外婆说:可能妈妈长期三班倒,人在晚上有时候阳气会低,又或者时运差,就容易看到。后来人多追小偷,阳气重了,民警也来了。警察和军人一般都有威严之气,就能把那东西吓跑。所以也只有妈妈一开始看到那个不是人的黑影,其他人看不到。亲戚们又问:那条巷子有东西的话,那里的住户不就受影响了吗?外婆说:那不一定,谁知道那东西是过路的还是属于哪家的。那小偷本来就走霉运,家里穷,老人有病,自己没工作,已经够倒霉了。被迫深夜出来偷东西时,有可能在其他地方惹到的,才带入巷子里。

妈妈听了外婆的说法,有点目瞪口呆。再回想起当时看到的情形,才想到那两个人影,其中有一个跑的时候,有点像飘着。用现在的话来说,就像踩着滑板跑的,而且脚步声也只有一个人的声音,不像是两个人在跑。当时只想到抓特务抓小偷,没注意这些细节。亲戚们又说:现在巷口巷尾都有路灯了,街道马路也比以前光亮多了,而且现在的生活跟以前早不一样啦,没什么可怕的。如果怕的话,六榕寺,三元宫都开放了,求个护身符就行了。妈妈这才说:现在当然不怕了,我们又不是那条巷子的住户,也没有亲戚熟人在那里,不去那里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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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我在旁边听着,听得心惊胆颤的,导致后来有段时间晚上不敢出门。因为我们上外婆家的时候,也是经过当年妈妈发现小偷的那条巷口。那条巷子白天我也走过,巷子也有人住,都是在工厂等单位上班的职工和家属。但绝没想到的是,那条巷子竟然有那些东西存在啊!从那以后,无论什么时候我再也不进那条巷子了。后来再长大一点,可以自己骑车去外婆家,只要是一个人,或者载着妹妹,在傍晚的时间去外婆家,或者晚上从外婆家回来,肯定会绕到另一边的街道过去的。就这样一直到外婆家搬家了,才逐渐忘记这件事,直到最近想起,就记录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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