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道光 年间, 民间 有一位颇负 盛名 的 传奇 郎中,名叫柳碧窗, 人称“柳二剂”。因为常听 病人 说,吃了柳碧窗的药,一剂好转,二剂痊愈,故称“柳二剂”。
此人据说是太医之后, 医术 精湛 自不必说, 为人 轻利重义, 高傲 洒脱,又颇 自负, 平生 最 受不了 的,就是那些对医术半通 不通 却在他面前卖弄医术的人,包括病人。有些病人自恃对 医药 有所 了解,便常在他面前指手划脚,柳碧窗 心情好 时倒还能 忍耐,碰上 事务 繁忙, 心情 不佳时,便难免会被惹毛。
这不,西村的胡 老二 就赶上了。
胡老二是个 身强体壮 的 农夫,这几年 劳累 过度,患上了腰痛的 毛病,不仅受苦,还 影响 干活。五天前他找柳碧窗看了一次,吃了五副药, 感觉 有所好转,但他急着要 做事,还是觉得好得太慢了。
“柳 大夫,你的药好像用得太轻了, 不够 重,我吃了五天,腰还是痛啊。”胡老二皱着眉,发着 牢骚。
“你把 自己 的 身体 搞垮用了多少 时间?现在身体要 恢复,你指望两三天就完事,天底下有那么 便宜 的事吗?”柳碧窗瞟了他一眼。
“话是这么说,可我还得做事,养活 一家 老小 啊。就请你给我下点重药,尽快好起来吧。”
“你刚才不是说吃了五天,已经有所好转了吗?”柳碧窗问。
这回是胡老二的 老婆 回答 的:“好转是不假,可没好透啊。您就给他下几味重药,钱我们带来了。”
“好吧,那就给你们开点重药。”柳碧窗拿起桌上的 毛笔, 三下五除二 便将 方子 写就了,“好了,拿去抓药吧。”
胡老二和他老婆都不识字,也不知道柳碧窗这回开的是什么药,总觉得药不多,因为 处方 笺上就短短的 一行 字。
药房的 掌柜 拿过处方笺一看,足足笑了一分多钟, 嘴巴 都合不起来。
胡老二急了:“掌柜的,我等着抓药呢,你笑啥?”
掌柜的一边笑一边说:“你这药啊……我抓不了。”
“是什么药?你抓不了,那谁抓得了?”胡老二 疑惑 道。
掌柜的又道:“千百年来,能抓这副药的,我看也就四个人。”
“你说什么?千百年来只有四个人能抓这副药,哪四个人?”胡老二更 好奇 了。
掌柜的沉思了片刻,道:“楚汉的项羽,三国的吕布,隋唐的秦琼,南宋的岳飞。”
胡老二蒙了:“这到底是什么药,你赶紧说出来 听听 啊。”
“告诉你吧,柳大夫是这么写的,”掌柜的清了清 嗓子,“重药一副,北街 大桥 底下石墩五只,日服一只,水煎。”
“什么?”胡老二和他老婆不禁 面面相觑。
掌柜的则继续取笑:“你说这么重的药,除了方才我说的那四个人,谁抓得了啊?”
出了药房,胡老二气得 脸色 发青,他老婆也是 大呼小叫 地说柳碧窗戏弄他们。
回 到家,两人一商量, 决定 以牙还牙,要 报复 一下柳碧窗。
胡老二找来他 堂弟 胡六,跟他讲了早上的事。胡六也笑得 不行,直到胡老二给了他两脚,才算消停。
“胡六,你听着,我不能让柳碧窗白耍,你下午就去他的医馆,趁人多的 时候 去看病。”
胡六不解,道:“哥,我才二十 出头,能吃能睡,力大如牛,我能有什么病?”
“急什么,听我说完啊。”胡老二 神秘 地扬了扬 眉毛,“那柳碧窗不是擅长切脉吗?你就让他切脉,什么都不要说,看他能切出什么病来。”
胡六有些 明白 了:“哥,那要是他说我没病呢?”
“没病?那你就说自己 浑身 难受,不 可能 没病,然后当众说他医术 浅薄,没 本事,是 骗子。”
胡六点头道:“哥,我明白了,你就在家等好 消息 吧。”
下午,胡六来到了柳碧窗的医馆。
“是 哑巴?”柳碧窗问。
“你才是哑巴。”胡六回了一句。
柳碧窗不理会,依然 平静 地问道:“什么病?哪里 不舒服?如实说来。”
“你不是擅长切脉吗?我手都伸出来了,你一切不就知道我是什么病了吗?”胡六不怀 好意 地笑着,等着看柳碧窗的 好戏。
柳碧窗知道多说无益,便将三指往其 手腕 处一按,留心 观察 他的 气色, 不一会儿,便说:“你有病,并且病得不轻,幸亏来得及时,可以少吃很多苦。”
胡六乐了,轻蔑地说:“我有病? 实话 告诉你吧,我什么病都没有,就是来 试探 你的医术的。各位 乡亲,你们看到了吧,柳碧窗没啥真本事,也就会 胡说八道……”
“闭嘴,”柳碧窗喝了一声,“你 肚子 里有虫。”
胡六方才还 眉飞色舞,一听柳碧窗的话,傻眼了:“你说什么?”
还没等柳碧窗开口,旁边一个 大妈 倒替柳碧窗回答了:“柳大夫说你肚子里有虫,长虫了。”
胡六 面色 一白:“长虫了?真的假的?”他 半信半疑 地看着柳碧窗, 老实 了不少,不像刚才那么 嚣张 了。
柳碧窗也不 废话,从身后的 柜子 里取出一袋 药丸 来,扔到胡六面前,说:“一次十五粒,一天三次,上完茅厕自己好好 瞧瞧。”
胡六无语了,老老实实地付了药钱,出来了。回去后,胡六将 经过 向胡老二说了。
“你且回去吃药, 看看 这药灵还是 不灵。”胡老二说,“要是不灵,我们再作 计较。”
胡六乖乖回到家中,按柳碧窗的 吩咐,吃了幾天药。胡老二见胡六迟迟不来,便亲自去找胡六,这才知道胡六果然被柳碧窗言中,如今胡六对柳碧窗是又敬又愧,哪里还会想去害他呢?
胡老二把这一 情况 又跟 妻子 说了,妻子王氏性素刁蛮,哪肯罢休,便道:“让老娘亲自会会他。你去,就说我病重,请柳碧窗到家里来诊病,看他能诊出什么病来。到时将 左邻右舍 都叫到家中,让他们看看,柳碧窗是如何出丑的。”
胡老二心中一喜,便前往柳碧窗的医馆,将柳碧窗请来了。
胡老二的五六个 邻居 早已在座,见了柳碧窗,纷纷问好。
胡老二的妻子缩着身体,面朝 墙壁 躺着, 痛苦 的 呻吟 声 不绝于耳。柳碧窗打了声 招呼,她没动,再喊她,还是没动。直到他 提高 嗓门 说“哪里不 舒服 啊”,那王氏才懒洋洋地转过身来说:“浑身都不舒服,就是不知道害了什么病,所以才请柳大夫来看。”
一看王氏这种爱搭不理的 神情,柳碧窗的心中便明白了几分:“把手伸出来,且让在下切一切脉。”他 不动声色 地说。
王氏将手从 被窝 里伸出,柳碧窗以三指按下,左右各切了几分钟,笑了笑,说:“王 大姐 病得很重,且 病情 很急,得马上 治疗,方能脱险。”
王氏 暗自高兴,假惺惺地说:“那请问柳大夫,我这病到底该怎么个治法啊?”
“得用针。”
“你是说 针灸?”
“对,针灸。”说着,柳碧窗已从药箱中将针取出,“你这病,得在脸上扎针,一次扎上数百针 才能 见效,连扎五天可以痊愈。来,我们这就施针吧。”
王氏一听,吓得赶紧从被窝里坐起:“别,你先别扎,我问你,能以汤药代替吗?”
“不能,这病必须扎针。胡老二,你愣着干吗?快些抓住你老婆的手,免得她 疼痛 难忍 反抗。我这就要下针了。”
“啊——”只听王氏一声惨叫, 一面 用 被子 蒙住脸,一面不停地求饒:“我不扎,我不扎,我没病,我不看了还不行吗?”
柳碧窗这才把针收起,笑道:“ 承认 没病就好。那么,在下就不奉陪了。”说完,便要转身 离去,却听王氏掀开被子喊了声:“等等!”
柳碧窗站住了。
王氏收起了她的 傲慢, 谦卑 地说:“柳大夫,是我们错了,我们从一 开始 就不该轻视您。请您 大人 不计 小人 过,再为 我家 老二诊病吧。”
胡老二也泄了气:“柳大夫,我错了。对你的医术,我现在心服口服,从今往后,我这一百五十多斤肉就全交给你了,无论你开什么方子,我都不会有二话。”
柳碧窗这才回 过头 来, 郑重 地说:“你们既然以诚待我,以信托我,我也敞开 心门 与你们相见。实话跟你们说吧,那日自你们走后,我便已将治疗老二哥的药配制好了,今日也随身带着,就在我的药箱之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