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娜尔盯着那张钉在书桌上的纸页,一行简洁秀丽的字体将一处接近首都郊区的地址标出。
这地址像是一张私人的邀请函,信封上明晃晃地写着瑞娜尔的名字。
她都能猜到那个女人和她背后的势力肯定对自己有什么想法,也肯定做好了准备。
她现身,就继续后续行动;她不现身,就打包走人。
彻头彻尾的阳谋,而圣武士没有拒绝的理由。
邪恶本身正在她面前显露,而她已经抓到了那黑暗的一角。
纵然这一角是邪恶刻意丢出的诱饵,她也必须紧抓不放,因为这就是她所相信的。
挺身而出,直到再无黑暗。
不过,抒情的事情先放到一边,现在瑞娜尔正面临着比夸夸其谈的理想现实得多的问题,比如没有帮手。
“您是说,警局现在没有任何机动力量可用?”
警察局长汗津津的手捏着半杯咖啡,用疲惫的眼睛打量着面前风姿卓越的圣武士少女。
“我记得今天早上我才对你说过,升扬庆典还有不到一星期就举办了,而这次庆典的规模格外大,吸引来的人也格外多,鱼龙混杂起来,我们手头这点人只能堪堪维持治安。”
“但是……”
“没有但是,小女孩。我这么跟你说吧,你要人手,警局有吗?有,但现在不会调给你。塔尔多全国各地的高官显贵都汇聚在欧帕拉,十分钟前我看到最新的统计,现在首都里挤了至少六百个自认为比平民拥有更高贵血统的家伙,还有将近一千个中高级官员、外国访问专家学者、外交贵宾和眼高于顶的法师,每一个头上顶着个爵位或是官职的人都在吵着向警察局要护卫,好像他们自己带来的卫队还不够安全一样。我是不是还没提到另外十一万个来自阿维斯坦各地的游客、冒险者、小偷和骗子?人人都想来在这塔尔多皇帝陛下将平民提升为贵族的盛大时刻参上一脚,然后回到他们那落后的乡下小国家里对着左邻右舍吹上一年的牛,或者在高级沙龙上多吸引三个贵妇的目光。能听懂我的话吗,瑞娜尔?”
“……能。”
“这是我第六次提醒你要叫我长官。”警察局长喝了一口咖啡,垂下眼睛。
“你很幸运,小女孩。如果不是莫里哀主教把你托付给我,我是不可能对一个一年都没干满的员警说这些的,我只会叫他别来烦我。我听说你刚帮城防卫队解决了个大麻烦,也快下午五点了,你就回去休息休息睡一觉,说不定明天早上起来,我能帮你逮住几个有那么两小时空闲的倒霉蛋。”
瑞娜尔轻叹一声。“我明白了,长官。”
“出去的时候把门关好。”
踏出身后这栋七层楼高、横平竖直的砖石建筑,瑞娜尔深吸一口气。
警局外的空气比内部那污浊闷热的气息清爽太多,但这三个月来的工作也让她对那种警局独有的氛围逐渐熟悉:叫骂、哭泣、交谈和桌椅碰撞的声音永远也不会停止,每分每秒这里都有二十个人或看起来像人的种族进门又出门。
这里藏污纳垢,关在里面的人不管身上穿的是囚衣还是制服,都或多或少带着些龌龊;但这里也光芒万丈,因为对于那些不是贵族、没有官职也谈不上富有的人来说,这里是他们追求正义最后的希望。
而这正义也是瑞娜尔不肯放弃的缘由。
是的,她可以现在就回到宿舍去躺下,今天她已经救下了很多人的命,没人能说什么;她当然可以在床上休息一天,等明天有帮手了再去薇薇安留下的地址里做些什么,不仅更安全也更有可能成功。
不管是职责、誓言还是信仰,她的任何选择都无可指责。
但是她不愿意。
她现在身体并未感到疲累,也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她有信心光凭自己,至少能打倒二十个水平一般的战士。
那为什么不继续行动、不继续去拯救那些可能正在黑暗里瑟瑟发抖、等待救援的可怜人呢?
早到的正义永远比迟到的正义更好。
她没必要这么做,但她选择这么做。
“你的信念很坚定,瑞娜尔,就像你的剑。”主教苍老的声音中蕴含着年岁累积而成的智慧。
“但你的脚步不够快。就在你回来之前半个小时,教堂里最后一批没有任务的圣武士和他们的侍从就已经出发了。”
“所为何事,主教大人?”圣武士少女抬起头来看着面前讲经台上头戴圣冕、白发苍苍的米里哀主教。
“梦境与星辰之女神的教堂遭到了袭击,那些袭击者穿戴绘制着地狱图案的黑袍,掳走了一位唱诗班的修女。为了反制这些无法无天的邪恶之徒,星辰女神教会向我们、自由之神教会和狩猎女神教会请求援助,要夺回被掳走的修女。”
又是和女人相关的事情?
瑞娜尔皱起眉头,虽然这种带着性意味的犯罪在伟大帝国的首都从不少见,但这两天一连串的遭遇让圣武士少女不得不对可能的联系保持警惕。
不过,既然教会此时也抽不出力量,那她恐怕就要单独出击了。
既然只有她一个人,那就必须做好一切准备。
“若是为此,我自然理解友邻教会的愤怒;但正在黑暗中窥视的邪恶不止一个,我亦有我所必须击倒的敌人。为此,主教大人,我希望您能用您那圣洁的光辉照耀我的内心,驱逐任何可能的邪恶。”
在教会的行话里,这就是在请求出征之前例行的驱魔环节。米里哀主教自然不会推辞,原本有些浑浊的双眼此时骤然锐利,散发点点金光。
他伸手抚过瑞娜尔头顶,好像什么都没做——但瑞娜尔能感觉到心底某些淤积的东西消失了。
“有些邪恶之物盯上了你,我的孩子。”米里哀主教低下头来,看着瑞娜尔的眼睛,“我能将它表层的影响去除,但有些许扎根极深的东西,现在妄动反而会对你造成伤害。我已将这些深层影响用神力封存,它们不会再干扰你,但你要用时间去一点点将它们消除。”
“感谢您慷慨的帮助,主教大人。”瑞娜尔微微欠身,“我要去了。”
“去吧,孩子,我等待你的凯旋。”
*********
天边夕阳将橙黄色的光线打在宏伟的大理石宫殿之上。
这古典风格明显、屹立数千年未曾崩塌的庞然之物以四人合抱之粗的大理石柱做支撑,让一座金碧辉煌的拱顶在空中跃起。
三米直径的水晶吊灯上插满了白净的蜡烛,明亮的火光将大殿中一切黑暗驱逐殆尽。
皮靴的声响打破了宫殿中的宁静,这双皮靴的主人两个小时前才从发狂牛头人的斧下逃得性命。
此时剑客将兜帽放下,露出一张年纪不过二十五、线条处在硬朗和柔美正中央的英气面庞来。
她伸手取下黑发马尾的发绳,让一头略带波浪卷的黑色秀发自然披在肩上。
她身侧有位穿着白底金边服饰的男仆亦步亦趋,号衣上的雄狮纹章在这个国家里所有人都认识——因为那是塔尔多皇室的象征,是这个国家最尊贵的那几人才有资格使用之物。
“公主殿下。”仆人弓腰,恭敬至极地双手接过剑客随手递来的发绳。
“您回来之前让我们调查的事情,狮子剑已经有眉目了。他们已将报告放到了您的书桌上。”
“很好。”乌托庇娅大公主漆黑的眼眸扫过仆人,又像想起什么似的盯住了他。“你听说过瑞娜尔这个名字吗?”
“若您指的是那位荣耀女神座下的圣武士小姐,那我当然听说过,公主殿下。”
“就你所知,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仆人略微思索片刻。“就我所知,那是位实力强劲、容貌姣好、在贵族年轻一代之间颇有美名的女性,曾拒绝过法利玛小公爵的追求。”
“颇有美名?我看是性幻想的对象之一吧。”公主冷笑一声,身旁的仆人却对她的惊人之语习以为常。
“那几个到处沾花惹草的家伙,我记得还组成了一个叫骑师俱乐部的东西,法利玛小公爵就是里面最喜欢吹牛的那一个。哼,上回他是不是还夸下海口说要对我献殷勤,再找我父皇提婚?”
“您当时让铁匠把他送您的黄金玫瑰融成了金币,然后把这些金币撒给了法利玛家族府邸门口的穷人们。”
“啊,是有这么回事。看来他又换了个目标,找上我们的小圣骑士了。瑞娜尔拒绝之后,有再被他骚扰过吗?”
“没有。”
“还算识相。行了,你这两天让狮子剑把瑞娜尔的情报还有她近来的行动整理一下给我。”
“谨遵您的命令。”仆人欠身,“如果您对她有兴趣,可以直接召她进宫相见。”
“那就不必了。我政务繁忙,她估计也有的是邪恶要打击,就不去讨人嫌了。”公主挥了挥手,正要再说什么,却远远听到大殿尽头传来另一组脚步。
乌托庇娅脸色微微转阴,看向那个方向。
首先出现的是一顶黄金做底、镶嵌蓝绿宝石的奢华皇冠,那上面每一颗纯净的珠宝都足以买下半个小国,同时也有肉眼可见的庞大魔力寄宿其中。
然后是一领华丽的锦袍,夸张的雄狮纹路布满表面,像是在强调主人所缺少的威严。
最后则是皇冠和锦袍包裹着的中年男人,身形老态已现,脸上皮肤松弛,深凹的眼窝里射出怀疑周围任何事物的目光。
皇帝一只手紧紧抓着一把顶端嵌着大块钻石的手杖,另一只手上每根手指都戴着至少一枚宝石戒指。
塔尔多的皇帝、整个阿维斯坦最具权势的几人之一斯塔维安三世,正大步前行,身旁有位穿着漆黑法袍的光头法师亦步亦趋地跟随。
“乌托庇娅。”皇帝的声音仍带有年轻时的磁性,但更多的是不悦:斯塔维安三世毫不掩饰自己对女儿的反感。
“你又丢下工作,出去乱跑了?”
“父皇。”大公主低下头,“我只是处理完工作之后出去散步。”
皇帝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反倒是他身后的光头法师急忙开口,鹰钩鼻之后是阴鸷的眼神:“公主殿下,陛下的意思是升扬庆典临近,公务繁忙,您应该尽量少放纵自己才是。”
“大法师教训得是。”公主神色平静,“升扬庆典牵扯到贵族的提升,又是帝国每年一度最大的盛事,我确实应该多将精力放在上面才是。”
皇帝的眼中射出满意的目光。他用手杖敲了敲地面,刚才还趾高气扬的光头法师立刻迎上前来。“陛下有何吩咐?”
“我看乌托庇娅工作量还很轻松嘛。帝国的长女,是该多承担些,你说是吗,拉脱维尔?”
“是,陛下。”
“那就让朕看看她的能力如何吧。传令下去,让升扬庆典提前三天举办。”
光头法师比大公主本人还要惊讶。“陛下,那就是明天!”
“那又如何?”皇帝并不在乎,“这是朕的命令。”
“您的意志。”大公主堪堪收起惊讶的神色,躬身行了个提裙礼。
皇帝斜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提起手杖便走,光头法师如同来时一样,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直到二人的背影从大殿门口消失,乌托庇娅才直起身来。她的脸色从来没有这么冷过。
“殿下。”一旁直到此时才敢发生的仆人斟酌着语句,“陛下他……刚刚要您,在今晚就处理完三天的盛典事项。”
“我知道。”大公主压抑着心底的怒火,“又是那个拉脱维尔在搞鬼。他出现在父皇身边之后,父皇就把一切事物都推给了我,现在又在父皇面前进谗言……总有一天,我要抓住他的马脚!”
*********
现在是晚上7 点35分,瑞娜尔花了整整一个小时,才赶到薇薇安留下的地址。
此时为了便于单人行动,她将原本那套显眼又没有防御力可言的礼仪护甲换成了现在这样更贴身的皮甲。
这套皮甲经过附魔强化,虽然防御力尚且比不上普通半身铁甲,但胜在轻便且没有噪声,非常适合她现在要做的事情。
圣武士少女打算潜入这外表看起来空无一人的四层破败楼房。
如果她对那些地下小说很熟悉的话,那她一定会发现目前的情况几乎和小说里的描写一模一样:身穿紧身衣的女特工因为各种原因必须独自一人潜入凶险万分的敌方据点——绝大多数下场并不美好。
但我们纯洁无瑕的圣武士小姐别说看了,听都没有听过这种故事,所以对自己正在进行的潜入行动信心满满。
首先,在被人发现之前尽可能地探索情报,避免危害到据点里可能有的无关人员,然后……
“嘿!什么人?!”
然后瑞娜尔的完美计划在碰到第一个武装教徒的时候就完美地失败了。
那个全身裹在黑袍里只露出一双眼睛的高大男人一手弯刀一手火炬,在走廊间穿行的时候正撞上翻窗落地的高挑少女,立刻大声呼喊警示同伴,同时高举火把想要照亮来者的身份。
真该死!
瑞娜尔心下暗骂,但脚下已经抢上前去,长剑划开背后的布带,如同一道骤然亮起的流星,直取那教徒的喉咙。
教徒尽力抵挡,很可惜他远非圣武士的一合之敌,弯刀刚刚举起,长剑就已转刺为砸,剑身猛地拍在他的脑门上,当即将他击昏。
在教徒的弯刀落地的同时,瑞娜尔已经迈开脚步转移位置。
听着小楼各处忽然想起的脚步声、呼喊声以及兵器出鞘的声音,她只觉得这两天运气实在是太差了。
在走廊的下一个转角她猛地止步,险而又险地避过一条……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那柔软好似长鞭的玩意从她一秒之后将要经过的地方抽过,发出破空的声音砸在拐角的墙壁上,砸下大块砖石。
瑞娜尔眯起眼睛,看向这东西来的方向。
那是个站在黑暗中的教徒,只提着火把,黑袍之中的眼神无悲无喜,只是盯着眼前的美人。
圣武士此时才看清刚刚略过的东西,那是一条暗红色的触手,吸盘上还沾着不明的粘液,正一点点收回到那黑袍人的衣摆之下。
“你们是谁的信徒?”早已把潜行这种东西丢到九霄云外的瑞娜尔冷声问道。
黑袍人没有回答。或者说,他的回应是,身后的黑暗中又走出两个只拿着火炬的黑袍人,长袍下摆中一样又什么东西在蠕动。
“若不回答,就别怪我下死手了!”
这一次黑袍人们回答了,只不过是以三只破空而来的触手的形式。
这三只在半空中挥洒着不明淡色粘液的触手从三个方向同时袭来,若是寻常武者恐怕根本不知如何对付它们,但瑞娜尔对付这种涉及邪恶异界存在的东西,经验太过丰富。
她小幅迈动步伐,在不同位置斩出三剑,就将三只来袭的触手全部逼退。
“只有这点程度的话,可是留不下我的!”她一边大步前行一边出言嘲讽,希望能从黑袍人可能的回应中获得一些有关它们身份的线索。
但黑袍人只是一味用衣摆之下的触手回击,任何其他的反应都不存在,根本不像是人,更像是披着人皮的某种怪物。
而且它们衣摆之下探出的不止一根触手,而是每人三根!
九根触手分两批从左右两侧攻来,左侧六只的目标是少女的双腿,而右侧三只的目标是少女的胸膛,目标明确,毫不拖泥带水。
能同步攻击,但不能回话吗?
瑞娜尔心底盘算着这符合哪种已知异界生物的特征,在冲刺半途中忽然向前方跃起,如同一颗子弹一样穿过了左右两侧夹攻之间残留的空隙,直接落在一个躲闪不及的黑袍人身前,一脚踩住它身下仍未收回的触手,然后反手持剑,自下而上一击凶恶的上挑!
“不肯说,就让我亲眼看看吧!”
凶猛的上挑直接将那件只有伪装作用的黑袍撕开,露出下面一个半人半鬼的恶心人形来。
那是个上半身依然保留人类形态、但自腰部以下完全化为暗红触手的家伙,人类部分皮肤灰暗,那张毫无表情的脸只能说看起来和人类似。
“地狱魔鬼的仆从吗?!”略微有些惊讶的圣武士一眼就认出了面前怪物的来源。
地狱魔鬼——正如神话传说一般,善用律法和规则引诱凡人签订灵魂契约,然后用各种缺陷和技巧强取契约者的灵魂。
这其中特别强大的魔鬼将在地狱中拥有自己的领土,那领土之上的魔鬼都会与领土之主存在外观上的相似。
眼前这些半人半触手的东西确实是属于魔鬼的一种,但一时之间她没记起具体对应的是……
背后忽然传来触手破空的声音,面前这吃了她一记上挑的魔鬼仆从已经一命呜呼,但旁边两个魔鬼仆从还活得好好的呢!
瑞娜尔向前侧身躲过竖直下砸的触手,身上却沾了几滴那触手洒下的不明粘液。
接触粘液的部位传来一点点烧灼的感觉。
她快速看了一眼沾了粘液的臂甲,发现皮制的臂甲已经被烧穿,而那粘液粘在皮肤上却没有表现出致命的腐蚀性。
“恶心的东西……”她皱起眉头,低身躲过三条触手的横扫,反手一剑将其中两条砍断。
被砍断的触手断面没有血流,而是爆出大量的透明粘液;好在她早有准备迈步避开,这次一点都没沾上。
那触手被砍断之后居然还能在地上蠕动片刻,贴在地面上的吸盘还在吮吸。
这种完全违背主物质界规律的异界生命实在不好处理,说不定还会缓慢再生;要想一劳永逸地处理掉它,必须得进行驱逐仪式。
现在只剩两个魔鬼仆从和四条触手。一人两怪的对峙只持续了两秒,其中一个魔鬼仆从便开了口:“伪神的走狗,你——”
下一秒它还未说完的脑袋已经高高飞起。
瑞娜尔根本就不打算听任何与魔鬼有关的话语,那正是这些地狱的邪魔腐化凡人的手段。
另一只魔鬼仆从转过头来,正对上瑞娜尔横斩之后由上至下的怒击。
毫无悬念的碾压性战斗,从开始到结束只用了不超过四十秒。圣武士小姐的实力确实强悍,就连她自己偶尔也会以此为傲。
既然知道这个据点和魔鬼崇拜牵扯上了,那接下来无非两个选择,回去搬救兵,和——把这里的邪教徒、魔鬼仆从统统杀光。
瑞娜尔没做选择,因为她根本没有考虑搬救兵的选项。
她心知肚明,按照刚才交手的判断,这个据点只要没有大魔鬼化身亲自降临,那哪怕她杀不掉所有敌人,全身而退也是轻轻松松。
既然如此,那就没有什么可犹豫的了!
又一批黑袍人汇聚到走廊尽头。他们有的拿着弯刀,也有几个只拿着火炬,还有一个胸前刻着巨大猩红倒吊人符号的,则是双手各拿一把弯刀。
“啊,原来是掌管欺诈、欲望和通奸的大魔鬼贝利亚。”圣武士少女提剑前行好似闲庭信步,“要想在欧帕拉闹事,还是得拿出更有实力的家伙来。”
“她只有一个人,我们一起上!”双手持刀的黑袍人大喊,身旁教徒纷纷呼应,雪亮的弯刀映射着窗外皎洁的明月,他们一拥而上!
“真是标准的反派发言,你们就不能有点新意吗?”瑞娜尔微微叹气,迎上扑面而来的邪教徒。
夜晚时分的长廊之中,刀剑交鸣,一场混战已然开始。
一方是人数众多还拥有魔鬼仆从的邪恶武装教徒,而一方是仅有一人一剑的圣武士。
单按人数来算,那不自量力的圣武士少女应该在第一轮交手就被淹没才对,可实际上战斗的情势,却是圣武士一人正逐渐破开教徒围成的战阵。
圣武士的长剑和她本人一样在教徒们弯刀的迷宫之中左右奔腾,不时忽然一亮,取走一个教徒的项上人头;下一秒又调转剑身拍开来袭的触手,接着顺势一剑破开另一个教徒的胸膛。
不过短短四次呼吸,圣武士脚下已有五具尸体,其中还有一具属于魔鬼仆从。
秘诀就是时刻保持有效进攻的敌人不超过三个,而且都在你面前——这道理其实非常简单,简单到刚刚拿起武器的民兵都知道,群战之中决不能把后背暴露给敌人;但道理简单,如何做到,就分外考验战士的水平。
大多数武者做不到这一点,尤其是在被包围的时候,但瑞娜尔就可以。
不仅是因为她技艺高超,也因为这些教徒并非训练有素配合无间的精锐,互相之间的攻击时常妨碍彼此。
无趣的屠杀持续了不到一分钟,瑞娜尔之外,就只剩一个魔鬼仆从还有幸站着。
在圣武士将长剑指向它的第一个瞬间,它立刻高举双手:“我投降!我告诉你我们的计划!”
这太过蹩脚的谎言当然骗不到圣武士,可创造十分之一秒的犹豫还是有可能的,而且确实成功了。
瑞娜尔的剑刃只慢了微不可查的一点,这让她砍断暴起袭击的触手时,没法将自己移动到一个完全不会沾上粘液或其他东西的位置。
于是,一段常人小臂长度的触手就那样堂而皇之地越过了圣武士的防御,啪地一声,落在了少女饱满的胸怀之上!
瑞娜尔倒吸一口凉气——并不是她反手挥剑砍下脑袋的魔鬼仆从还有什么后手,而是她感觉胸前好像忽然撞上了一个火炉,猛烈如燃烧的燥热毫无征兆地袭来!
她低头一看,那一截触手巧妙地盖住了少女坚挺的一颗乳球。
本来有着皮甲的保护,这根本不会造成任何影响,但触手上不断溢出的粘液,不过几秒,就已经将那一块皮甲腐蚀穿透;那种燃烧般的触感,正是触手与少女娇嫩肌肤直接接触的后果。
“好恶心!”她皱眉,伸手想要把这截触手拿走。
但她拿起触手的一瞬间,一种电流般的感觉又从接触之处传来:这被砍断后仍然保留少量活性的触手,那上面的吸盘正紧贴着少女乳球上洁白的肌肤,最胆大妄为的那颗吸盘甚至直接黏在了乳球顶端的蓓蕾之上!
她刚才的动作没用很大力气,吸盘依然牢牢吸在少女乳房之上,没有一点挪动的意思。
瑞娜尔脸庞微红,又加大了一分力量,可这吸盘贴在皮肤上好像粘了胶水一样扯也扯不动,反倒是增大的吸力又刺激到少女的乳房敏感带,激得那粉红的蓓蕾逐渐挺立。
这是什么鬼啊!少女生生咽下一声探到嘴边的呻吟,强迫自己忍受住胸口传来的快感,然后再用力!
“嗯——”
这一次她无法抑制那种异样的快感,嘴中不由自主地传出一声娇美呻吟。
如果有个男人此时正在旁边,那不论他自制力多强,此时都已酥了半边身子。
圣武士少女脸庞发烧一样通红,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碰上了这种亵渎又淫秽的东西。
她尝试把这触手放在原地不管,但那吸盘还会按照心跳的节奏改变吮吸的力度,就像一张轻柔的嘴咬住少女未曾示人的蓓蕾,并用尽技巧挑逗、揉捏、按压……
不行,不能这样下去!
感觉到身体逐渐发软,浑身上下都有异样传来,瑞娜尔决定马上把这东西解决。
她用长剑将这截不要脸的触手切开——幸运的是它总算能被正常切开——但内里储存着的大量透明粘液伴随着她的动作而溢出,流到少女的衣着之上。
当这截触手最后被切成几块失去活性的时候,那些透明的粘液已经将圣武士的皮甲腐蚀掉了大半,把少女挺立的乳房、线条流畅的细腰、曲线完美的翘臀,还有大半小腹,都赤裸裸地暴露在空气之中。
真该死,这套皮甲已经失去了它绝大多数保护作用,现在挂在她身上,无非就只能增添一点欲迎还羞的氛围罢了。
瑞娜尔苦恼地看着自己白花花的双峰,敏感至极的两颗蓓蕾光是暴露在空气中就开始逐渐挺立;她必须得想出个办法,不能就……就这幅不知廉耻的样子继续行动!